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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多年以前, 父親有一輛"永久"牌自行車。那時我一直渴望騎著它在馬路上飛奔, 所以渴望自己快點兒長高。

到小學三四年級, 我的幾個同學偷偷推出父母的自行車練習騎, 我也跟著練。開始是"掏襠", 後來也可以"跨梁"騎。一段時間過後, 已經可以操作自如了。當然從來沒敢跟家裏炫耀, 父母好像也不知道。

有一天下午放學後沒事兒, 我們幾個輪流騎著同學他爸的車兜風, 結果在胡同口被我父親撞見了。我遠遠地一晃兒就過去了,緊張地頭也不敢抬。等著晚上回家挨Kei.

到了飯點兒, 父親故做嚴肅, :"我今天看見你啦"。我沒敢做聲, 等著Kei吧。過了好一會兒, 他說了一句:"一定要注意安全啊!" 我心裏才大大松了一口氣。

又到了某一天傍晚, 父親下班騎車回來, 在胡同裏碰到我, 他叫我過來, 把車把遞到我手裏.....太激動了, 如同交接儀式! 這是父子之間也是男人之間特有的交流, 是承認和鼓勵, 無需額外的言語。

小學畢業前, 父親跟鄰居借了一輛自行車, 讓我騎他的, 他騎鄰居的, 我們一起去看了我要報考的地區重點中學。他帶著我在校園裏走了好一陣子, 說了不少鼓勵我的話。現在回想起那天的情形, 我心裏還會激動, 好像雛鷹長大了, 即將飛翔。

後來真地長大了, 讀高中進大學, 進電視臺播音。我給自己買了一輛"永久"牌賽車, 和父親的那輛"永久"說白白了, 永久地!

大學畢業前, 我從家裏搬出去單獨住。自由了, 開始交往女孩子, 常常帶她們回來過夜。我們身邊的朋友們幾乎都這樣。一天深夜, 父親有急事來我這裏, 結果撞上了....他什麼都沒說, 扭頭局促不安地走了。我們都感覺彆扭, 事後卻都未再提及。

再後來, 我下海經商, 跟著各色老闆們打點生意, 陪著各色官員們happy, 豪車美女, 葡萄美酒夜光杯, 成功人士嘛。即使回瀋陽看望父母, 也很少在家吃飯和睡覺, 因為要面對太多公務和關係! 和父親之間的交流僅限於關心健康和時政新聞了。

雛鷹長大了, 竭力飛翔。然而飛來飛去, 到處是"霧霾"。在中國, 過去, 人們以"革命"的名義耍流氓; 後來, 人們以"改革開放"的名義耍流氓; 再後來, 人們以"GDP"的名義耍流氓。我不知道現在人們還需要什麼名義。反正都是在耍流氓, 無論是主動耍還是被動參與。命中註定有些人耍不了, 也不甘心被耍, 甚至不能若無其事地旁觀!

我的記憶又回到小學畢業之前的那天下午, 父親和我一起走在那所中學的操場上, 他很愜意, 不時叮囑著我, 我也很安心地聽著。太陽溫暖地灑下來, 我們一起走著, 很愜意, 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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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Andrew Li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