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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金在北海道的溫泉會館中約見東鄉家族代表、商談濟州島“哈魯邦王宮”賭城項目的時候,我們這邊已經亂成一鍋粥。

自打前一夜,“未來”、“宇宙”、“冠軍”等二十多匹革命派馬兒跟著幾十隻鹿兒一起逃出“西部牧場”之後,它們在山間公路閒逛的時候被巡山的警車發現。警車大聲鳴笛驅趕,結果它們受了驚嚇,一路狂奔下山,沖向市區方向。在市區很快遇到更多巡邏警車,受到更大驚嚇,這二十幾匹馬兒就此三三兩兩地分散開來,分成幾個小群,各自向不同方向狂奔逃命而去。因正值淩晨,濟州人們都在熟睡當中,街道空無一人,沒有造成人身傷害。但小群的馬兒逃離大馬路,沖進小街道、胡同,蹄聲大而慌亂,濟州市內無論新老城區,居民區都是窄馬路、胡同,街邊兩側多停飛居民轎車,馬兒這一亂闖,轎車報警器響聲連成一路。有人從夢中驚醒,拉開窗簾向外張望,好奇出了什麼事情。他們以為是政府組織預備役軍人搞突然軍演,最近總聽說北面磨刀霍霍,金大將軍又警告韓美——他的大軍隨時攻擊首爾等等。有人聽到馬蹄聲飛奔,以為軍演出動了騎兵特戰部隊。

“政府這是瘋了吧,大半夜出動騎兵軍演,成心不讓人明天上班啊!”

“到下屆選舉,趕快把他們選下去!”

有好事者撥打911報警電話,接線的警員詢問了具體情況,然後把報案記錄轉給911中心,中心沒理會,因為夜間巡邏的員警就在現場呢,案情就是員警們製造的不是?警方四處堵截馬兒的同時,趕忙把情況緊急向上一級一級彙報,幾十分鐘後,市長府邸的電話響了。濟州市的市長姓崔,女,53歲,濟州島本地人。崔市長從政多年,是執政的“民主共和黨”濟州市分部主席。兩年前韓國國會換屆大選,“民共”奪得國會超過半數的席位,接著在總統換屆大選中,“民共”主席朴項洪獲勝、成為韓國第11屆民選總統。朴項洪主張南北通過和談達成國家統一,反對外來勢力阻撓南北朝鮮統一。接著“民共”在韓國各地分部領導先後被提名、任命為各道廳、各市的行政長官。兩年前總統換屆大選之後,濟州島道廳和島內濟州、西歸浦兩市的行政領導權都被“民共”代表獲得,女崔從那時開始做濟州市市長。女崔起先以為只是漢拿山中誰家牧場管理不慎、跑出幾匹馬而已,不算什麼事兒。她先詢問警察局長馬兒是誰家牧場的、有哪些對付馬兒的辦法,局長回答說馬兒是“西部牧場”的,有牧場的馬工攜帶專業工具和員警一起趕馬,希望在天亮之前把它們趕回牧場或者遠離市區的野外地帶。女崔說“辛苦啦”就回臥室去了。

這時,我們8個牧場職員正和員警一起乘警車追趕逃馬。警員配備的槍支和其他專業警具,對付違法犯罪之人可以,對付受驚之馬就不行了。總不能向馬兒鳴槍示警吧?那不是逼著馬兒更玩兒命嗎!我們8個人分乘8輛警車,防止馬兒進一步受驚,各車只打警燈、不再鳴笛,彼此步話機聯絡,就近圍追堵截。馬兒奔跑時身手矯健,一尺寬的空間,壯馬一閃而過,眼睛不眨一下。警車肯定不行,人離開車兩條腿又跑不過馬兒,我們在市區小巷子裏面轉磨磨,眼看淩晨4點了,一匹馬也逮住,警員職員個個汗流浹背,急的牧場長一路飆髒話。不知道誰把消息透露給KTV(是Korean TV, 別誤會),很快,幾輛KTV的採訪車打著雙閃分頭飛馳,記者們打開車窗就跟攝,員警想攔卻沒敢硬攔住。員警不敢?原來這KTV是韓國最大廣播電視機構,相當於中國的CCTV!大家都是自己人,別因為幾匹馬,大水沖了龍王廟……CCTV最大職責是監控人民群眾,KTV最大職責是娛樂人民群眾,大家都是圍繞人民群眾,沒有人民群眾就沒有兩個TV的飯吃,所以兩個TV的大廈門口都寫著同一句座右銘“為了人民群眾”。

正混亂間,但見一位元KTV的女記者帶著攝像師傅彎腰快步跑到警車邊,俯身詢問警員。

女:“觀眾朋友大家好!我是KTV記者尹純子。今天淩晨濟州街頭發現大批飛奔的馬兒,群眾議論紛紛,不知出了什麼事情。我們KTV採訪團隊分成若干小組來到不同現場。現在我們就採訪現在的警員師傅。師傅您貴姓,請問出了什麼事?那些馬兒怎麼啦?”

警:“免貴姓樸。沒什麼大事,一些馬兒晚飯後從牧場出來散步,後來一直沒回去。我們正在說服它們回去”。

女:“它們看樣子好像不打算回去。該怎麼辦?”

警:“目前有馬工師傅們和我們一起做說服工作,這是第一步——曉之以理。如果它們還不回,我們將帶它們的家人來,那是第二部——動之以情。如果它們執意不回去,人民警察將展示強大的震懾力量,到時候你就看見了”。

女:“您的意思,是擊斃負隅頑抗的馬兒嗎?”

警:“我沒說一定擊斃它們,要看事態發展。如果它們的行為嚴重危害到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,真到萬不得已,我們可能會考慮那一步。當然在此之前,我們還有不少有效手段可以嘗試使用”。

女:“好了,感謝朴師傅介紹,我們將在現場追擊事態的最新進展、帶給您最新報導,請您不要走開!KTV記者尹純子,濟州市三春洞廣惠街頭報導。”

KTV的介入報導使事態無形當中擴大化,夜間真又不睡覺的宅男宅女,竟然有人無意間看了KTV的相關電視報導,好事者迅速打電話互相告知,到淩晨5點,半個濟州市的老百姓紛紛起來關注,他們在電視上看到牧場馬工和員警在一些小巷內驅趕馬兒的鏡頭。要命的是,我的幾個同事,一時心急,拿出了長杆鞭子,瞬間播到電視上面。人們看見在街頭垃圾站傍邊,幾個員警圍在一邊,兩個馬工一邊喊罵一邊手拿長杆鞭子奮力抽打一匹馬兒,馬兒不停躲閃、發出悲痛嘶鳴……這樣的畫面頓時使人們睡意消散,大家在良心作用下騷動起來!大量評論、留言湧上了KTV的即時轉播畫面——

“這是幹什麼?有那麼抽打馬兒的嗎?”

“那些是什麼人?誰給他們這樣的權利,大庭廣眾之下虐待馬兒?”

“如此不尊重生命,這個國家還有沒有王法?”

“員警在旁觀嚒?是他們請馬工來虐待馬兒的吧!”

“以為這裏是北朝鮮嗎?”

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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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Andrew Li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